唳夏虫

“她说话总是三分真七分假”

【原创】cino奇诺

在灰暗的日子中,不要让冷酷的命运窃喜;命运既然来凌辱我们,我们就应该用处之泰然的态度予以报复。——莎士比亚

你见过飞蛾扑火嘛?

我是一只飞蛾。

我们家族的血脉就是那把火,我存在的意义就是续上那把火,再将它传到下一代。

为此,我得奉献自己的一生。

罪孽的火种来自我的祖辈,

家里的独子娶了自己的表妹,

剩下一堆患有遗传病的孩子,先后夭折的打击让脆弱的女士早早去世,

而他也在悲伤中了结了自己。

他死得干脆,

可我们没有。

我是他不幸的子子孙孙之一。

这是件很好笑的事情,

我的奶奶 四十不到 ,母亲只有二十五,

整个家里全是一群孤孀成天自怨自艾,像是个人间地狱。

她们没有嫁给男人,嫁给了一堆金银珠宝。她们爱极了那闪闪发光的石头,好像那里面就是活着的意义。

她们不会施与爱意,因为没必要对短命痨鬼虚与委蛇,她们已经是很优秀的演员了,不需要在生活这个舞台上继续大放光彩,因为没有观众去称赞她们无与伦比的演技。

如今我变成了这场悲剧的主角了。

舞台交给我了。

不过她们依旧在,她们退居一线,导演这出闹剧,乐此不疲。

而我已经厌倦了。

我在那个家里永远只能待在被厚窗帘遮掩的卧室里,我的同伴是书和安妮特。安妮特是家里的管家,她比起我的母亲祖母们更像我的亲人。

她会在睡觉前亲吻我的脸颊,

教我认字,

告诉我外面的事情,

偷瞒着“主人”给我带些小玩意供我打发无聊时光。

她会在我质问她为什么我不能出去玩时 ,红了眼眶。

她会愤怒于这魔鬼般丑陋的代代相传,

她待我像个人,而不是一截蜡烛,

一截

短命的火烛。

好吧,或许我的还挺长的。

我十七岁生日那天,她匆匆走进我的房间收拾好我的东西,着急慌张地全都塞进包裹里。

我疑惑地看着她。

“奇诺,奇诺,她重复着我的名字,像是某种让她镇定的咒语,“我的宝贝,逃走好嘛?离开这里,离开这个地方,让她们再也找不到你…你不是一直想晒太阳,想和同龄的孩子一起嘛?去吧去吧,想干什么都可以。”她压低自己的声音,但是身躯却在疯狂颤抖。

“怎么了,安妮特?”我从床上爬起来,慢慢地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背。

“我听见她们在挑选女孩子了。”

我一愣

对啊,我十七了,差不多,火也快烧完了呢。

我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,但是我也没想过抗争,因为从小到大,我没这个机会。

我自嘲着笑了笑,

“没必要的,安妮特,我还可以去哪呢?”

“听着,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,你是自由的,你永远会是自由的,你会体会到喜怒哀乐,经历过失而复得,感受到无能为力,去寻找人的意义。”

人的意义,是什么?

她留下这个问题给我,送我上路了,那天晚上下着大雨,还有震天的雷声,我看见闪电在我头上的天空劈开一条缝,我其实没经历过这么大的雨(下大雨的时候我需要回到屋内),应该是害怕的,但我很兴奋,骨子里留着的似乎不是血液,是柴油。

雨声盖住了一切。

我回头时,只看见安妮特的口型,听不见她的声音。

我爱你。

她应该是这么说的。

黑夜里,我在逃离,我狂奔着,雨水顺着雨衣边缘溜进我的衣服里,我浑身湿透了,体力不支地喘着。那天我不知道跑了多久,我认识的地方很快变了样,我停下来,大笑。我十七年来从没有过如此开心的笑容。大多数时候我应该是面无表情的,我是银笼子里的金丝雀,我的每一根羽毛都要擦得油光水滑,否则,会让她们看见现实,

我只是一只短命的乌鸦。

确保这里足够远了,我躲在一个街角里,各家灯火已经熄灭,我抱着包沉沉睡去。

我知道,

明天早上就会有新的太阳升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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